第一百九十章 功不配位

　　阳光小筑。
　　主卧。
　　罗森转头看向詹德洛妮：“詹妮，我有办法救安娜！但有些不方便，你先出去等着。”
　　没想，詹德洛妮立即歇斯底里地大叫：“不不不！我要看着！我不想在外面等！”
　　当初在凛冬城，她就是在外面等，结果她母亲就没了。
　　情况紧急，见她坚持，罗森也就不再多劝。
　　法师之手发动，果断脱掉了自己和瑟兰迪斯身上的衣服。
　　“啊，你干什么呀？”詹德洛妮立即捂上眼睛。
　　罗森没时间理会她，念头一动，挂在花厅墙上的银月聚焦剑飞进来，到了他手里。
　　‘清洁术’
　　‘灼热术’
　　‘锐锋术’
　　两个小法术后，银月聚焦剑上的些许灰尘立即消散，剑身铮亮如新，剑尖如针一般闪烁毫芒。
　　法师之手圆转成环扎住自己和瑟兰迪斯右手手臂，于是手背静脉血管就鼓涨了起来。
　　剑尖极轻地自己和瑟兰迪斯的手背血管刺了下，打开一个微小破口，鲜血立即就快速涌出。
　　这取血方法很文雅，也不会留下疤痕，若以这世界通用方法，那就是直接手臂上划个大口子场面就非常惨烈。
　　两团血涌出，又被法师之手抓住，在空中融为一团。
　　鲜血，灵魂之引，是发动灵魂秘术的绝佳辅助物。
　　若情况紧急，一时间找不到适合的灵引之物，鲜血就是第一选择。
　　各放了大约五十毫升鲜血后，就用法师之手堵住血管小破口。
　　另两只法师之手出现，牵引鲜血一分两半，一半来到自己身体，在自己额头，胸腹，大腿正面都绘制复杂的鲜血秘纹。
　　另一半鲜血则在瑟兰迪斯身上做同样的事。
　　罗森不清楚这些秘纹的作用原理，但知道这么干有效。
　　不到十秒后，秘纹绘制完成。
　　罗森再用法师之手将瑟兰迪斯身体扶起，站直，让两人身上的鲜血秘纹重合在来一块。
　　一旁的詹德洛妮已经睁开眼睛，这时看得大气不敢出。
　　另一边，做完这些前期准备后，罗森闭上眼睛，在自己脑海中进行观想。
　　却不是宇宙之主观想，而是以夫妻命运相连，苦难共当的誓言为引，观想双方灵魂联结的模样。
　　这一招，叫‘心灵分流术’！
　　是治疗祭师用来分担重伤患者痛苦时使用的最后一招，也是最危险的一招。
　　若治疗祭师本身灵魂不够坚韧，就会和重伤患者一起活活痛死。
　　维娜的灵魂就不够强，虽然学过这一招，但却被其导师严禁使用。
　　此时瑟兰迪斯处于危境，罗森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，明知可能遇到危险，也要放手一搏。
　　他心中不断默念。
　　“安娜·爱丽丝·瑟兰迪斯，我的妻子，我的导师，不管你遇到什么样的厄运，我都将与你共同面对！”
　　“不管前路是绝峰还是深渊，是火山还是大洋，我都将与你并肩前行。”
　　维娜说，心灵分流术必须以誓言为引。
　　誓言也有讲究，已存在的过往誓言效果最佳，若没有，也得当场发一个，以最大程度地驱除杂念，纯化心灵。
　　显然，两人曾在神殿发过的婚姻誓言非常适合现在状态，所以罗森的话完全发自内心，没有任何犹豫。
　　而他心中瑟兰迪斯的形象也极其深刻，极其清晰。
　　观想时，脑海中想象的影像也几乎和真人一模一样，且一瞬间就进入了深层观想状态。
　　大约五秒后，罗森突然感到心中微微一震，有一股奇异而庞大的力量涌入了他的灵魂，进入了宇宙球。
　　可以看到，星空璀璨的宇宙球一下就出现了大量奇异的光点。
　　这光点非常细，就就如细碎的荧光粉末，又如不断飞舞的萤火虫。
　　各个光点亮度又强弱不同，亮的比暗的强了近千倍。
　　光点在宇宙球内四处飞行一阵后，忽然受到了月亮的吸引，绝大部分就围绕到了观想之月之上。
　　奇异光芒持续不断涌入，不断汇入观想之月，导致宇宙球的月亮光芒飞快上升。
　　罗森感到很奇怪：“这什么情况？”
　　他细细观察，很快就发现，光点是一个个圆形光球。
　　光球内可以看到一个个模糊的人影，而这人影由各自独立的面孔，也有各自独立的行动。
　　一眼看去，竟如芸芸众生的浮世绘。
　　罗森心中一震，明白了：“是民众对月祈祷时心中的愿望。”
　　他越发仔细看，不止自己看，还借用桌面超级算力一一分析。
　　然后，他就在最明亮的光点上看到了伯爵！
　　紧跟着又在另一颗明亮光点上看见了富勒，还在第三颗明亮光点上看到了一个脸熟的高阶月亮法师。
　　他彻底明白了。
　　“安娜和爱丽丝进行月亮之主冥想，无形中，就让银月堡的月亮法师成了她的神仆！”
　　既然是神仆，自然就会在冥想中为神主提供力量。
　　平日问题不大，可今天是望月节，正是月力最强的一天。
　　在这一天，当满月升到天空中央时，高地几乎所有月亮法师都会开始对月冥想，正式的，非正式的，加起来得有数千人。
　　除此之外，高地近百万平民，也有在这个时候对月进行驱邪祈祷的传统。
　　于是，原本分散的力量顿时凝聚在一起，太猛，太强了，一下就冲击到了瑟兰迪斯的灵魂。
　　若瑟兰迪斯是真神，那自然能轻松承受，可她只是个凡人。
　　许多‘神仆’，比如伯爵，甚至比她要强大一大截，自然就承受不住。
　　想想看，若在洪荒世界，三清去跪凡人，佛陀倒拜信徒，估计只是起个念头，那凡人就已化做灰烬而去。
　　因为功不配位，扛不住。
　　瑟兰迪斯没有猝死，只是晕迷，已是绝大幸运。
　　一可能是因为月亮之主的观想还不够深入，联结不强。
　　二可能是因为她本身灵魂也比较强韧，和神仆的差距没达到天差地别的地步。
　　时间一点点流逝，随着心灵联结的不断进行，越来越多的祈祷月力随着灵魂通道涌入罗森的宇宙球。
　　罗森宇宙球内的明月亮度大涨，已经远远超过大地，并快速追上太阳。
　　若月亮超过太阳，那罗森的法力总量几乎就要翻倍，法力极性也将出现巨大变化，显出日月同性，并附加驱邪极性。
　　他已经感觉到了些许压力，于是开始应对。
　　‘宇宙球，加速膨胀！
　　‘运算核心，300％超频控制！’
　　压力顿时减轻了许多。
　　但维娜说，心灵分流术最多只能为目标分流五成的痛苦。
　　也就是说，瑟兰迪斯现在还在承受其余五成的神仆愿力。
　　但这时候，罗森能做的都做了，只能祈祷银月堡的法师们赶紧结束冥想了。
　　就这么分流了大概半小时吧，从灵魂通道涌来的力量开始飞快减少，而此刻，宇宙球内月亮的光芒竟已经达到了太阳的两倍，变得相当刺目。
　　这股力量自然不会凭空消失，其中还蕴含着各个月亮法师对月亮的理解，而这些，就全附加在了观想银月之上。
　　罗森脑海中闪过一道信息流。
　　‘月亮共鸣强度＋200％，法力总量＋219％，法力恢复速度＋16％。’
　　‘第一大法力极性暂时更改为驱邪圣月！’
　　罗森震了下：“这也行啊？！”
　　这么一波，他的法力直接从中阶下等涨到了中阶中等了。
　　就在这时，忽然感到瑟兰迪斯身体微微一震。
　　紧跟着，瑟兰迪斯娇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。
　　“罗森～我好了～”
　　罗森睁眼看去，就见瑟兰迪斯睁眼看着自己，脸颊羞红，但眼神清澈，并显出浓浓的喜悦。
　　罗森立即猜到了一个可能。
　　果然，她紧跟着说道：“我成功突破了高阶迷障，法力一下强大了好多，成了高阶法师。”
　　罗森顿时大松了口气，喜悦的同时，更感到一股浓浓的歉意。
　　“对不起，是我害了你。”
　　要是他不多事，让瑟兰迪斯改为月亮之主冥想，对方老老实实冥想‘驱邪圣月’这个意象，也不至于遭受这样的变故。
　　也幸亏他发现的及时，要是他晚发现一些，或者瑟兰迪斯头晕时，他和詹德洛妮在地下室打造石化法器，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！
　　“不，不怪你。其实我早就有点察觉不对劲了，但没有足够的重视。”
　　顿了顿，她轻声道：“快把衣服穿起来吧，詹妮还在旁边看着呢。”
　　罗森急忙照办。
　　将瑟兰迪斯放在床上，清洁术洗去鲜血秘纹后，盖上被子，自己则顺势穿上了衣服。
　　做完后，他跪在床边，抓着瑟兰迪斯的一只手：“安娜、爱丽丝，你们现在感觉怎么样？”
　　詹德洛妮则抓着瑟兰迪斯另一只手，大眼睛红红地看着她。
　　瑟兰迪斯仔细体会了下自己的情况，半喜半忧。
　　“法力突破到了高阶，但这种冥想恐怕没法继续了，否则下次望月节可能会非常危险。”
　　“另外，万一被其他月亮法师发现，也会惹来大祸。”
　　没有法师愿意成为陌生法师的充电宝，一旦发现，立即就成公敌。
　　詹德洛妮终于忍不住：“安娜，刚才可吓死我了，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啊？”
　　瑟兰迪斯看了罗森一眼，罗森微微点头。
　　她便向詹德洛妮仔细解释了自己情况，然后道：“这是从未遇见的状况，我和罗森都是第一次碰到。现在看来，这条路走错了。”
　　詹德洛妮听得目瞪口呆：“安娜，罗森，你们也太大胆了吧，这也敢乱试呀。”
　　瑟兰迪斯叹口气：“现在想想，的确狂妄了些，总以为自己能窥探神明的智慧，但其实一直在死亡深渊周围试探。”
　　她看向罗森：“我还是决定用回正常的冥想，不然肯定久不了。”
　　罗森立即催促：“那现在就换，免得又出意外。”
　　瑟兰迪斯立即爬起身，安娜和爱丽丝一起，将冥想从月亮之主，改为了月亮。
　　大约半小时后，她冥想完毕，脸色有些轻松，但也有些失落。
　　“虽然脑海里杂音几乎没了，但法力提升速度却一下降到了之前五分之一。”
　　体验了极速赛车，再坐回乌龟车，自然就有失落感。
　　对此，罗森也没好办法，正要出言安慰，忽然心中一动。
　　“哎～等等，为什么我却没事呢？”
　　见两女奇怪，他透露了自己一部分冥想信息。
　　“我最初冥想自己是太阳之主，得到毕勒古观星记录后，我就加上了8颗动星和月亮。”
　　“显而易见，我的冥想也包含了月亮之主的部分。”
　　“为什么我没有感受到其他法师冥想时的愿力，而安娜和爱丽丝却能接收到呢？”
　　瑟兰迪斯就问：“会不会你忽视了？”
　　“绝不可能，冥想时灵魂完全沉浸，任何微小变化都不可能逃过我的感知的。”
　　“而且刚才这么大动静，不可能你有事，我却一点没反应？”
　　还真奇怪起来了。
　　詹德洛妮也起了浓厚兴趣，也跟着问。
　　“是呀，这又是为什么呢？”